沧尘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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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当苏梦枕的病有实体】《病》24

(【病】x苏。最近不暗黑)

今天是不一样的梦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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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饮在清晨醒来时,令他愉悦的饱足感已消失殆尽。

这几个月来,他与苏梦枕协商,本就是每日早晨来取一次生机,饿了是正常的。不正常的是,这种极度空虚的感觉有点过头,仿佛是多日没进过食一般。

偏偏苏梦枕此时竟不见了人影。梦饮焦躁起来,他又想起昨夜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。

找不到苏梦枕,心中烦乱愈盛,现下唯一能吸引他注意力的,只剩一件事。

循着梦中记忆来到河岸边时,他心下一沉。种种过于吻合的细节表明,恐怕所谓的梦,不过是被他暂时遗忘的真实记忆罢了。

河面薄冰又恢复如初,先前一切再无痕迹,他恍惚间生出几分遗憾来。明明昨夜那道红影就在怀中,全无反抗之力,又不是苏梦枕本人,任他为所欲为也无有后患。

可他竟然没有享用。

那“瘟疫”欺他年轻,如此看不起他,以为将苏梦枕的幻影丢给他摆布,就能赚得他一时懈怠,好对他下手。

开玩笑,真实的苏梦枕有什么样子是他没见过的?

活该被他将计就计反杀。

只可惜那沉湎虽是作假,也终有几分真,待得和“瘟疫”一场恶斗结束,河道里那一抹红也消散了。

这令他很不是滋味。于是梦饮的反应就是——将败下阵来的“瘟疫”剥皮拆骨揉碎了吃掉。

饱足感是有了,成就感也有了。然而他立刻便晕倒原地,甚至一时连发生什么也不记得。

到了现在梦饮才明白过来,吃了“瘟疫”不算进食,不仅消化不良,还造成反噬,思维神志都一时失控。

“小家伙,可想起来了?说你年轻不懂事,你还不信。”

脑海中忽然响起的声音激出他一身冷汗。

“你还在?”

“只要猎物没死绝,我就不死,你不也一样?我们胜负还未分呢。”


梦饮不再搭话。他没有天真到以为杀死了“瘟疫”,只是没想到还被缠着。

昨夜一场恶战虽是占了上风,却也没少耗费气力,又遭了反噬,吞噬“瘟疫”带来的虚幻饱足不复存在,如今方觉吃力起来。

回村的路上,“瘟疫”开始不断尝试掌控他的意志。不长的一段归程,梦饮几次滚倒雪中,试图与反复迫近的昏沉感抗衡。

如此这般,他决不能再冒险和蔓延了整个村子的疫气继续接触。

必须趁自己还清醒,尽快知会苏梦枕。

梦饮将全村挨家挨户逛了一遍,几乎和所有人打了个照面,才在最后一户寻到了来探访的苏梦枕。

不由分说拽了他的手就走,不给他任何询问和动怒的机会,直到用上蛮力将人关进了房间,抵了门才猛地推开他。

一路强忍着没有自身体的接触中汲取生机,他生怕一旦开了口子便收不住。

“瘟疫”在他意识之中一刻不停的争夺令人发狂。匀不出精神说话,他将墙角杂物堆里的麻绳扯出来,勾在手里,逼近震惊的苏梦枕。

然而他没有继续靠近。他将绳索扔在苏梦枕怀里,连抬头对视也不敢,仓皇拍了拍身边敦实的梁柱。


苏梦枕倚着梁柱,望着面前炉火出神。

隔着梁柱,身后呼吸声渐渐有了起伏,看来是昏睡过一阵的梦饮又醒来了。

“梦枕,我和他交过手了。”梦饮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,“他元气大伤,只等大夫来散了药,就是他的死期。不过我受了些影响……你看好我,别让我做不该做的事。”

苏梦枕应下,这答案倒并不意外。昨夜梦饮不太对劲的时候,他已想到这种可能。

“刚才顺路找了几个没患病的,让他们以后替我上山取水,你不用操心。”

原来梦饮跑遍了村子,不仅是为了找他,还惦记着这些事?

“你是想安顿好他们,再躲起来对付你自己?”

“不管他们就会前功尽弃,这样你不必去干那些重活。”

苏梦枕默然。

明明自己守得辛苦,还要替他考虑,既不能舍了村人,还想不累着他。

他安静地听着梦饮的呼吸,听了好半晌,兀自笑起来。

到底是他的病,不是别人的。会学着他,会努力变得像他。

这短暂的沉默却好像引起了些许不安,梦饮忽然又道:“他说世人不在乎什么你情我愿,可如果我真的对你为所欲为,你会很伤心?”

这个问题有些突兀,但很容易理解。大抵那“瘟疫”在梦饮脑中灌输的就是这些。

苏梦枕轻叹道:“会的。不过不是为我。我受你诸多恩惠,可以当是报答你的。我以为更重要的,是你自己想成为言而有信的人,我不想见你背弃自己。”

言罢,他向身后伸出了手,探过冰冷地面,摸着了梦饮被缚着的手。

他握住了那只手,握得很紧。

“总饿着怎么和敌人对抗?你可以来我这儿取。但若是控制不住,挣脱了……伤了我,我也无话可说。反正你说过,我是你的。”

梦饮沉默片刻,也笑了一声,“我不上你的当,不必激我,我会守住。”


接下去的七天,苏梦枕几乎没再离开过屋子,只终日守在梦饮身边。

体内生机自那交握的手徐徐渡向梦饮,这涌动的暖流只如细线,苏梦枕知晓,是梦饮一直在竭力克制着过度取用的欲望。

在第七天的黄昏,小屋的门终于被打开了。

和碎雪一并闯入的是几个村民。他们战战兢兢地围了上来,观察着梁柱旁闭着眼的二人。

见二人都还活着,气氛才重新轻松起来。

他们带来的是好消息。瘟疫已被控制,大夫也赶了来,如今大多村民都即将痊愈。

苏梦枕揉了揉久坐酸麻的双膝,起身为梦饮松绑时,又咳了几声。

梦饮才意识到他有段时间没怎么咳嗽了。这次为了和自己一并对敌,苏梦枕日夜陪伴,几乎未再睡过床榻,饮食也无心打理,简化到只剩粥水,七天下来已瘦了一圈,却始终没有怨言。

其实有绳索缚着,让梦饮一直醒不来就行。助眠药用完了,一棍子打晕了他还更简单些,完全可以不加垂怜。他也不是没提议过。

“今日天晚了,我们歇一夜,明早走吧。”苏梦枕倒是笑笑,不再多提。

梦饮没说话,由着苏梦枕牵起,只站在原地不动。

纠缠在他意识之中的“瘟疫”节节败退,这几日已很少再开口说话。无心攻伐意味着他确已穷途末路。

是时候宣布结果了。

“你输了,现在要听我说话。”梦饮自沉静的意识之中逡巡一圈,才终于找到角落里扑朔不定的那一团烟气。

“不讲你情我愿,那是别人的规则,不是我的。现在我和梦枕赢了,胜者制定规则。”

“为了一个人类……你是蠢吗?小东西,自古以来异族之间只有争斗杀伐可言,你帮这些人,他们未必会容你于世。”

梦饮摇了摇头,“同族之间才最多血光。我只做我想做的事。”

黑暗中的烟气挣动片刻,最终不甘地退出了他的意识空间。

屋中烛火瞬动,一道黏腻流风擦着窗棱飞出,向村子另一头去了。

苏梦枕探询地望向梦饮。

“他输了,垂死挣扎而已。我去送他。”


苏梦枕执意要跟来压阵,梦饮也便没坚持。

梦饮的知觉将二人带到了村子边缘。

几个村人已围在那了,正对着远处一栋孤零零的木屋指指点点。

二人对视一眼。

若梦饮没记错,这家只住着两人,其中老妪已在五天前病故,只剩下个几岁的懵懂女童,又是天生体弱,能在瘟疫的魔爪之下活到现在已是奇迹。

他放开了苏梦枕的手,独自向前,“不要跟来,那家伙垂死顽抗,你离远些安全。”

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了,一股腐败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除此之外便是彻骨的寒气,几乎比屋外的风雪仍要更冷。那是生命将尽的寒。

梦饮想过很多种可能性。在他推开门之后,他可能会看到些什么。

病重将死的人能是什么样子?又是许多天无人照管,该是狼狈惨淡至极。可叹的是,这不过是个孩子,本该是生机勃勃的。

其实断绝了所有生机来源的“疫气”已十分虚弱,翻不出花来。他只是找了个借口,好叫苏梦枕不要见到这等凄惨景象。

但他显然是意外的。

那女孩坐在床榻边,抱着脏兮兮的被子正看着他。一张萎黄的脸上确是污糟糟的,但一对大眼睛却闪着光。

梦饮想起一个词来。

回光返照。

他立于床榻前,无悲无喜地看她。一袭黢黑的斗篷,仿若死亡本身,引人生畏。

女孩却向他伸出手来。


梦饮愣了愣,拗不过对方眼中的执着,只得蹲了下来,这一下便比女孩要低些了。

他轻轻握住了女孩的手。

“我还能好起来吗?”女孩盯着他问道。

他以指端寻见她细弱脉搏,闭眼感受了片刻,便知是回天乏术。

梦饮摇摇头。

其实不需要太久了,只要静静待一会就好。足可庆幸的是,这孩子此时似乎并没有经历什么太可怕的痛苦。

这瘦小的孩童垂下眼,似乎有些悲伤。这个年纪的孩子,或许还不太了解死亡究竟是何物,她看上去更多只是失望而已。

却不知她想到了什么,突然挣扎着站起,一个踉跄,倒在了梦饮的怀里。

“还有什么事要做?”梦饮平静地问。

“我想出去看花。”

这真是个突兀的请求。梦饮记起那些村民们的话,说这孩子身体不好,又少人照顾,常年都不出门,大概确实很久没见过花。

生命正在流逝,过不了多久,浮跃于体外的元阳就将散尽,这孩子会闭眼。

“我带你去。”梦饮犹豫了片刻,将她抱起。

出了门,他只往村外走去。远处的苏梦枕看见了他,也跟了过来,但依着他的意思,始终未曾靠得太近。

深山春来晚,此时哪里有花?前些日走遍了山路,梦饮自己也不记得见过什么鲜活色彩,只不过想乞求一丝运气。


女孩一直左顾右盼着,虽没见着花,也是兴奋莫名,可随着寒风侵蚀,这活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。

眼前已近山脚,白茫茫冰雪间再无去路。梦饮略略回头,苏梦枕仍跟在十步之外默然不语,再往后,是许多围观的村民。

梦饮伫立半晌,在雪地里蹲下了。他一手揽了这孩子,另一手探向空中。

他接了一片雪。

他刻意收起了自己凝形之后拥有的体温,冰凉的掌心里雪花安静地躺着,并没融化。他将这雪花放在女孩同样寒凉的手里。

“只有雪花。”他说。

“雪花很快会化掉……”女孩又难过起来,她看上去很失望,可是语声低了,眼帘也渐渐睁不开了。

“不会化掉。”梦饮的声音很冷,却坚定,他让这逐渐失力的孩子靠在自己胸膛。

“去了那边之后,会很冷。冷的地方,雪花不会化。”

“那边?我不认识路……”

“没关系,我陪你去。”

漫天风雪里,没有人再说话。一直过了很久,夜色渐沉,梦饮的黑斗篷上积满了雪花。


在回屋的路上,沉默许久的梦饮忽然开了口。

“梦枕,我骗了她,我不能陪她去。”

苏梦枕愣了一愣。梦饮的神色是一贯的冷淡无情,可这话里却是歉疚。

这些日子他所见的梦饮,正在不断地带给他更多意外。就像是他不再冰寒的手,和偶尔换上的明艳色泽一般,令人动容。

方才远望着那背影时,苏梦枕就隐隐感到心口酸涩,此时这感觉更明显了。

“你已经尽力了。”他不忍道。

梦饮摇了摇头,他突然停下了脚步,专注地盯着苏梦枕。

“等到你老了,到了这一天时,我就可以陪你一起去了,梦枕,你不用怕。”

梦饮的目光是诚挚的,那双看似依然草木无心的眼里,映照的皆是他火红的身影。

苏梦枕瞳孔微颤起来,接着他的唇也开始颤。他看上去像是突然很冷似的,也突然地抑制不住某种炽热情绪的萌芽。

他展开双臂,将梦饮圈在了臂弯里。

他将头搁在梦饮的肩上,他的手在梦饮的脑后温柔摩挲。

梦饮好像是僵住了,突然也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,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或做什么回应,他完完全全呆滞地停在那里,感受着苏梦枕给予他的温暖和包容。

这导致苏梦枕感觉自己是抱了个树桩。

明明满脑子非分之想,结果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而已,就整得这个家伙不知所措。苏梦枕有些好笑,莫不是那些掠夺和侵占都是唬人的?

“愣着不动,在想什么?”

“在想……梦枕,你现在抱我,是喜欢我刚才说的话吗?”

苏梦枕闭上眼,像是真的将那有他相伴的最后光景遐想了片刻。而在这片刻的时光里,他仿佛就突然不再能意识到孤独。

“嗯,我喜欢。”他眉眼微弯,悄声答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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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苏公子沦陷了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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